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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你就死心,不要再想了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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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姜也是一楞,那年輕男子身著錦衣,面容清秀,目光凝在她面上。

美人生來就不缺人看。虞姜自小到大不知道被人註目,都已經完全習慣了。所謂的羞澀在她身上尋不到,她在最初的驚愕過去之後,持著團扇對那年輕男子有禮且冷淡的頷首,就當是已經見禮過了。

年輕男子似乎沒見過她這種,面上的驚訝稍濃了些,不過很快眼底裏又翻出笑意。他對虞姜也是頷首示意。

虞姜持著手裏的長柄團扇,目不斜視從他身旁而過。除了開始那打量的兩眼之外,再沒有看他一次。

皇帝佇立原地,見著虞姜走遠了,再也看不到背影,他才笑出聲。是

虞姜回去,和明容看湖面上的荷花,見光容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,拿了幾句話引她高興。

“什麽時候我們才回家?”光容突然問。

明容聽她這麽問有些奇怪,但還是回答她,“這不知道,這要看主人家什麽時候把宴會散了。怎麽了?”

光容囁嚅了幾下,她左右看了看,見到婢女離得遠,也聽不到她們的話,“在這裏覺得怪沒意思,不如回府裏。”

方才她感覺被婢女牢牢盯著,哪怕是去凈房都被看著,好像是生怕她去了什麽不該去的地方,做了不該做的事。

這感覺一直到她出來,都還纏繞在心上。

明容安慰的握住她的手,左右搖了搖,說沒事。

“這裏風景好,出來走走好,要不然老是悶著不動,人都給悶壞了。”

光容平日裏並不愛出門,也就是這種應酬沒辦法,畢竟是後族,家裏的女郎們必須來。

虞姜也跟著過去勸說幾句,“忍一會,也就今日一天,最多到申時,我們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
光容面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正說著,有婢女過來,說是宴會已經開始,請幾位小娘子過去。

等她們幾個到的時候,果然宴會已經差不多要開始了。虞姜到王氏那邊坐下,坐在宗氏旁邊。

宗氏見她額頭有汗珠,嗔怪了幾句,“是不是又瞎跑玩去了?”

說著,給她把額頭擦幹凈。

“就是中途去了一趟凈房,路上太遠了,來來去去的就出汗了。”

她拉住宗氏的袖子,宗氏聽了也不說什麽,拿起面前的玉杯,打算讓孩子喝點東西,一手過去,滿手的冰涼,發現都是冰鎮過的,也不給她喝了,只是讓她吃點沒冰鎮過的東西。

鮮卑人半點都不耐熱,在她們看來不過是稍微有些熱,但是在鮮卑人看起來,就是熱得不行了,火燒火燎的把各種飲品給用冰冰鎮過,連著蔬果都沒有放過,明明初夏,卻過出了三伏的架勢。

小女郎還是少吃這些冰冷的,要不然每個月的那幾天會難受的厲害,尤其她的阮阮還天生容易體寒。

宗氏拍了怕虞姜的手,她無意回首,見到坐在那邊的主人家正看向自家這邊。

那邊冷不防被她一眼抓了個正著,主母頗有些尷尬對宗氏笑笑。宗氏心下閃過一絲難以言道的古怪違和,面上對那邊的主人家點了點頭。

主母收回打量虞姜的目光,心下頗有些緊張。這不是她第一次算計人,可是算計到天子的身上,這還是頭回。尤其男女上,都是看的眼緣。喜歡不喜歡,旁人都是說不好的。

她心裏直打鼓,忍不住又去看虞姜。虞姜的年歲和皇後差不了太多,正是青春的年歲,梳著未嫁少女常見的雙丫髻,也不在發髻上點綴些金玉,只是隨意的摘了些許梔子花戴在上面。幹凈簡單,又滿懷芬芳。

世上的美人從來都是讓人意想不到,宮裏的左昭儀她見過,皇後她也見過,這兩個都是有美貌的,可是面前這個勾人眼睛的很。叫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,也不是那種濃艷到讓人巨大的不舒服的,而是令人忍不住多看,越看越止不住,只覺得這一眼比上一眼更好看。

男人都是那麽一回事,喜歡女人的年輕漂亮,皇後貌美喜歡皇後,結果沒過兩年,左昭儀來了,皇後就失寵。但也說不準,皇帝生母當年也貌美,憑借貌美被當地鎮將推薦入宮,結果生了幾個皇子公主,到死都是貴人,哪怕親生兒子都被立太子了,先帝也沒有半點追封皇後的打算。還是等兒子登基,才由兒子追封的皇太後。連身後事都是兒子操心追加,原先墳墓挖開發現寒酸卑賤的很,可見先帝根本就沒把這個貌美的太子生母放在心上,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。

都說兒子像親父,她也拿不準那一面皇帝對宗仰這個外甥女有沒有意思。

若是沒有,這一番心思就算是白折騰了,宮裏皇後處境依然水深火熱。

想到這裏,她也焦躁起來。

虞姜看了一眼主人家那邊,見著席上的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葡萄酒,一口飲盡,她拉了拉宗氏,“那位娘子看起來似乎有煩心事。”

宗氏看了一眼,“別人家的事不用管。”

前面男人們也聚頭在一起飲酒。洛陽奢靡之風盛行,權貴家裏若是建成了一個什麽園林,少不得要請上其他人一同來觀賞。當然,這名為觀賞,實際上還是為了炫耀權勢。所以請來的客人越是身份尊貴越好。

皇帝換上了常服在裏頭,皇後娘家人請他過來,他不想弄得大張旗鼓前呼後擁人仰馬翻的,自己換了常服不聲張的過來。

賓客裏有幾個見過皇帝,不過個個都是人精,見到皇帝不想聲張,也就個個當做不知道,有些沒見過皇帝的,沒人告訴也不知道,只是見於昌對個年輕人格外的殷勤,覺得有些納罕,私下互相嘀咕一下也就算了。

美酒佳肴擺了上來,皇帝用了一些之後,回頭看於昌,“之前那個小娘子是皇後的什麽人?”

於昌聽到這話的時候,手正在切羊肉,聽到皇帝問了這麽一句,心跳如鼓,沒有立即回答。

皇帝沒有立即等到回應也不著急,“是皇後的意思?”

他年輕,面上都透出一股潤澤的淺光,靠坐在憑幾上,看似隨和,卻已經將人給看透了。

那些什麽萍水相逢的把戲,都逃不過他的眼睛。

“這、那不是微臣家的人。”

皇帝年輕,生母當年也是當地一等一的美人,要不然也不會被當地舉薦入宮。他面容多少繼承了點生母的模樣,在光線下有那麽一絲秀美旖旎的意味。

他有些意外,推薦美人,宮內外都不少。哪怕比丘尼到宮中講佛經,都能順道把自己的侄女推薦進來。一般舉薦,除了地方官之外,都是和同姓的侄女之類。當初於家也是一樣。

“是宗將軍家的外甥女。”

於昌遲疑了下,還是道。

“宗將軍的外甥女,”皇帝將這句話輕輕重覆了一次,突然想起來,“十三郎不是最喜歡她麽?”

於昌頷首。

美人麻煩的地方就在這裏,她並不是不為人知的,不僅僅為人知,而且戀慕的人不少。這也是沒辦法的事。

皇帝不說話了,於昌等了好半會,也沒有等到皇帝的話。

於昌看了一眼,見著皇帝保持著方才散漫的姿態,“那是他自己的意思麽?”

“也不是。”於昌道。

皇帝眼神古怪的看過來,於昌不敢在皇帝面前胡說八道,他說的話,要是宗仰知道了,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煩。

這事他不好解釋,也不能解釋,幸好皇帝也沒有繼續問下去。

此時上了歌舞,皇帝持著酒杯,看著場中舞姬扭動腰肢,水蛇一樣的腰柔軟纖細,扭動出格外妖嬈的姿態。

皇帝看著,眼神裏毫無所動,和看外面的花花草草沒有任何區別。

於昌以為這事辦砸了,待到宴會差不多將盡的時候,皇帝讓身邊的中官附耳過來叮囑了幾句。

中官聽完,低眉順眼的去了。

一場宴會完了之後,虞姜跟著家裏人離開,才到外面,就見著面上白凈無須的人過來,“夫人,這是郎主吩咐我等送給小娘子的。”

那人說完,身後的人便捧上了一只精美的匣子。匣子很是講究,捧在手裏都能聞到一股馨香。

王氏暼了一眼,見到鑲嵌在寶匣上的紅寶石,紅的極其純粹亮眼。

王氏並沒有接,“無功不受祿,告訴你家郎主,我們心領了。”

說罷,她也不顧面前那中官伸出的手,領著家裏的幾個孩子直接上車。

中官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有這種把天子的賞賜都拒之門外的。

他追過去,“夫人,這不能不收啊。”

若不是皇帝之前有過吩咐,中官幾乎都要把皇帝的名號報出去了。

王氏也不客氣,“我們沒有和你家郎主見過,這哪裏就隨便收人財物?興許是你找錯人了。”

說完,令馬夫駕車,當著中官的面這麽走了。

中官站在原地,見著已經宗家已經遠去的車,目瞪口呆,好半會的都沒能反應過來,等著車都不見了,中官才氣的跺腳回去。

中官將王氏拒接一事如實上報,皇帝賞賜人這麽多次,倒是第一次遇見拒接的。

“那位小娘子如何說?”

中官楞了下才反應過來皇帝說的是誰,中官有些為難,“那位小娘子沒說話。和長輩出來,就上了車,沒有露面。”

皇帝笑了聲,不愧是讓幼弟連著吃閉門羹的,這脾氣也可見一斑了。

他沒有怪罪的意思,美人有脾氣再正常不過,尤其她還曾是那樣出身的貴女。感嘆了一番之後,只是聽中官提了幾句,就讓人下去了。

過了幾日,宗家就接到皇帝將要到府上的消息。

皇帝到臣子家裏,並不少見,為了表示親近,皇帝也要從宮裏到臣下的家裏,說說笑笑,沾一沾人間煙火。而對於臣子來說,也是莫大的榮耀。

虞姜以前在建鄴就見過,只不過是皇帝對宗顏怕的和老鼠見到貓似的,不敢去宗家,掉頭就去和宗家有姻親的那些人家。也曾經見識過禦駕降臨是什麽樣子,並不太放在心上,而家裏人也和她差不多,只是令人將府中上下灑掃幹凈就行了。

那日陣仗很大,外面熱熱鬧鬧。家裏也是鬧騰的很。

虞姜坐在姐妹裏頭,她就站在那裏了,頭上太陽晃,雖然不毒辣,但照在人頭上還是熱。

皇帝過來被迎了進來,上了上首的位置。

她聽著皇帝和舅父說話,皇帝不談朝堂上的那些政事,反而說一些家長裏短。例如家裏的幾個小輩就被全數點到。不是說前途就是說婚事。

“聽說宗公家有三個外甥,看來宗公肩上膽子不輕。”

皇帝話語隨和,完全就是和宗仰說家常的樣子,“不知宗公有何打算。”

“自然都是讓他們好好讀各種典籍,長大之後,幫他們安家立業,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
皇帝聽了點頭,“平常親生阿爺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。”

北朝人叫父親為阿爺,原本是胡人的叫法,時日一長,漢人也這麽叫了。

“尤其婚事上,還得宗公費心,這關乎終身大事。更是要謹慎。”

這話裏聽著是沒有任何問題,宗仰也應了。宗仰記得虞姜和河間王那些風波,聽皇帝這麽提起,頗有些疑心是不是要說河間王的事。可等到皇帝在家裏一頓飯都吃完,留下禦用的金碗等物,也沒有聽到皇帝提到河間王一個字。

皇帝前腳離開,又有賞賜過來。領頭的中官正是那日帶著東西去找王氏的那個,一份是給宗家的。但是還有另外一份是特意指名道姓給虞姜的。

中官笑的很有些欲說還休的意味,“恭喜宗公了。”

宗仰一手攔住中官,“這陛下是……”

中官根本就不想說,有些意思根本就不用說,自己體會就能體會的出來。中官隨隨便便的一擡手,“恭賀小娘子了,大好事呢!”

說完,見到宗仰的臉色就變了。中官看著心中發慌,反正東西已經送到,找了個借口腳下抹油跑了。

慕容顯今日被公主府上的女官請了過去,平日母子倆人各過各的,除了慕容顯在逢年過節給母親問好之外,母子倆幾乎不怎麽見面。這次公主府主動派人請他過去,透出一股不同尋常。

女官沒有透露到底怎麽回事,到了公主府,繁陽大長公主就問,“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是說過,你喜歡宗仰家的那個外甥女?”

繁陽大長公主問這話的時候,臉頰浮出些譏誚。那譏誚就那麽放在面上,連遮掩的意思都無。

“是。”慕容顯沒有絲毫猶豫,承認的幹凈利落。

繁陽大長公主聞言,也沒有和當初聽到的那樣勃然大怒,她眼底的譏諷更濃,“那好,我也有話告訴你,陛下有意讓她入宮,皇後娘家親自搭的線,你就死心,不要再想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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